城市是沿江而建的,江水緩緩東流,城市也逆向延伸,從這一頭到那頭有三十里長。如果只看長度并不比大中城市小多少。川的學校在城市的中端,而我們的住處在城的西端,離學校有十二三里。車水馬龍似的面很方便,單程最多十多分鐘。
我決定讓川徒步上學是從他體質上考慮的。川的身體很差,總愛感冒。
當我背著書包與川時而慢跑,時而競走,時而悠閑地看頭頂上云變化的時候,似乎又回到了學童時代,似乎上學的是他更是我。
天蒙蒙亮,我們就出發(fā)了順著這條叫中環(huán)路的公路前行一千米就到了縣政府的新辦公大樓,左側是一百五十米高的懸崖,我與川對著東方開始了我們一路上的第一個節(jié)目-----“吐故納新”----呼出三口氣,再吸時三口氣。
路上,我們的第二個節(jié)目是“河東獅吼”,那是在另一段懸崖前,面前是滾滾東逝的長江,周圍沒有居民,正是金獅狂吼的好去處。我對川說,向長江兒吼三聲,這一天里就不會遇到不開心的事兒了。川笑笑不信。我說,你試試,試試就知道了。川害羞推我先做。我扯開嗓門大吼起來。川大叫,你發(fā)邪呀!哈哈......。我說快試快試,不試要后悔的。川也如小獅大吼,雖未地動山搖,吼罷卻大叫過癮!呵,在某個清晨的那個時刻,如果你剛好從那兒路過,你一定會看到這出精彩的節(jié)目----只是別嚇著您----這“吼聲”有點像“鬼哭狼嚎”。
川很貪玩,就連走路都不用功。我催他趕路的聲音只如晨風雖從他的耳邊吹過,卻絲毫不能引起他的注意。于是我只好用最簡單最粗暴的方法對付他了----生生地在他的臂上擰一下。川皺眉不解,問我,你什么時候變成女人了??我大惑大忿,什么?要你快走你不走還說我是女人!川說,那你為什么對我用“葵花寶典”,只有女人才用這招的。我怔了半響,想起《天龍八部》中那個因練“葵花寶典”而變成了女人的大俠,繼而大笑。好,這招就叫葵花寶典,你不快走,我就用它對付你。川怕癢又護疼,每當我伸出“烏龍爪”在他的面前晃晃時,他就如同吃我一掌般彈離很遠,省卻我許多的氣力。
最讓川開心的可能是在離他的學校兩三里的那段路上??斓綄W校了,我便不再催他趕路,由他邊走邊給我講昨晚閱讀《十萬個為什么》中的一個個為什么,很多“為什么”我都聞所未聞,這時,我便真正成了個學生,用心聆聽這個小老師驕傲的講解。
川八歲了,終有一天,他會一個人獨自走路不需要我陪。這一天的到來也許就在明天,也許還會有很長一段時間。我只是希望,當這一天到來時不會后悔----在他需要我的時候,我真正地在他的身邊陪過,當他獨立后因有個快樂、充滿親情的童年而身心健康,那時孤獨的我并不會真正的孤獨,因為有這段陪他走路的時光讓我回憶;那時獨立的川會更獨立、更堅強,決不會僅如現在的我——一天到晚只會一招——葵花寶典!